Brian Hill
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(CNRS)研究总监
巴黎HEC商学院研究教授
针对那些受盈利能力和资本增长要求限制的企业实行的自发活动,所预期的实际结果。因此,他们呼吁人们应质疑这些令人欣慰,但却不合逻辑的企业社会责任元叙述。决策科学家、风险分析师、气候学家、央行行长等不同领域的不同参与者,会使用各种词汇来谈论那些重要、但经常被人忽略的极端不确定性形式:严重的不确定性、深度的不确定性、根本的不确定性、模糊性……但这种不确定性为何物?我们又该如何应对这种不确定性呢:该如何归纳它的特点、探讨它并针对它做出反应呢?在本次采访中,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(CNRS)研究总监兼巴黎HEC商学院研究教授Brian Hill解释了这一概念,并基于理论模型,揭示了能够在严重不确定的情况下指导决策的实用工具。
图文来源 | 文章来自Knowledge@HEC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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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么是严重不确定性?
严重不确定性的主要特征是缺乏合理概率。抛硬币时,我们很清楚硬币落地时正面朝上的概率。经济学家通常会假设所有的不确定性就好比是抛硬币:我们无论何时都能得出一个精准的概率(即使并不总是正确的)。然而,现实生活并非如此,这一点显而易见。在实际中的很多情况下,我们都不能精确地判断某件事,尽管这并不一定意味着我们对其一无所知,但所掌握的其实尚不足以让我们得出可靠、精准的概率。
严重不确定性的主要特征是缺乏合理概率。
新冠病毒的死亡率是多少?我们知道它比流感更可怕,死亡率不高于15%,但确切是多少呢?能否给出一个我们有90%把握的准确数字?全球经济将以多快速度恢复至年初的GDP水平,或者说道琼斯指数何时能恢复到新冠之前的水平呢?几乎可以肯定的是,9月之前不会恢复,但这就够了吗?我们可以给出精确的概率吗?再比如,未来30年里纽约的海平面会发生何种变化?鉴于我们对气候变化的认知,它一定会上升,且上升幅度肯定会小于4米,但这样说就够了吗?
为什么探讨严重不确定性在今天尤其重要?
探讨严重不确定性在今天尤其重要,这是因为我们面临着越来越多不确定的情况。相关案例比比皆是,包括减缓气候变化政策、新冠病毒应对措施、经济政策,当然还有商业决策。在此我想要强调的是,自不久前英格兰银行前行长默文·金恩勋爵(Lord King)与约翰·凯(John Kay)合著了一本关于根本不确定性的书以来,这一点正在得到越来越多的认识。
我们并没有充足的时间先开展研究再做决策,所以必须在完全理解新冠病毒之前,就做出反应。
所有这些案例的共性是什么?它们都迫在眉睫。既然问题在于缺乏相关知识,那么本能的反应就是去开展(更多)研究。然而,我们并没有充足的时间先研究再做决策,所以必须在完全理解新冠病毒之前,就做出响应;等弄明白2050年纽约的海平面高度时,可能早已为时太晚而不能力挽狂澜了。很多事都是这样。
“我们能得出精确的概率吗?例如,在未来30年,纽约的海平面会发生何种变化?”(照片:纽约市曼哈顿南部,来源 AdobeStock ©DiegoAransay)
为什么大多数经济学家、金融家和风险分析人员,都在假设所有的不确定都能被概率充分体现,因而继续去忽略严重的不确定性?
原因基本有二:一是实际中的,二是原则上的。首先,使用精确概率让工作更容易,且人们对数学方法也很熟悉。其次,一堆基于“公理”的哲学论据表明,如果你偏离了精确概率,你的决策就会与一些看似“合理的”动态原则背道而驰。多年来这些论点说服了很多人。如果真是这样,这些合理性原则即可证明,“我们总能得出精确概率”(尽管这样假装有些夸大了)。
在我的研究中展示出,即使你没有恪守精确概率,也能满足合理性原则。
总体而言,除了这些争论以外,针对不确定性寻求更精细、更丰富解决方案的唯一障碍就是惯性。我的研究(1)表明,这些争论都基于一个误解:即使你没有恪守精确概率,也能(用恰当的不同形式)满足合理性原则。这样人们就可以解释不需要假设精确概率的决策的合理性或明智性。
我们应该如何面对严重不确定性呢?
如我所见,严重不确定性带来了双重挑战。首先应弄清我们已掌握的知识以及对其掌握的扎实程度,避免双重陷阱:虚无主义——由于我们无法得出概率,因此就以为我们一无所知;自我欺骗——假装或假设我们知道的更多或更确切。其次是弄清楚如何在决策中利用我们所知道的——更重要的是认清我们所不知道的。是的,负责任且富有见识、但不能自欺欺人的决策才对。
在我的研究(2)中,我开发了一种在不确定性情况下应对这些挑战的决策方法。它整合了两大要素:
1.信心
不再假设你总能得出概率,且:
a. 寻找最合理的猜测。然后问自己对此是否有信心。你可能根本不信任它(如果这样:请不要依赖它!)
b. 然后问自己:如果你必须给出一个深信不疑的概率范围,该范围会是什么。(在遇到棘手问题时,此范围可能很大:这就是为什么问题变得复杂!)
c. 再次问自己,对这一概率有多大信心,或者完全有把握吗。
(请注意,不必给出该范围的精确值,这一点已众所周知。举一个典型案例,在探讨新冠病毒时,流行病学家通常会报告相关范围。根据我们的建议,你甚至不需要完全依赖某一个范围,只需问自己,根据你的所学所知,对这一给定范围有多少信心)。
2.基于信心的警告
a. 在做出更重要的决定时,你需要对决策所依据的判断更有信心。如果你对判断或评估充满信心,请务必把决策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。若无信心,也许你应该退而求其次,去依赖你自己更确定的、虽然不那么激进但更精确的判断,尤其是当该决定至关重要时。
b. 现在,这些判断可能很保守,无法有力支持任何选择:你的知识尚不足以充分证明某行动方针的合理性和正确性。在这种情况下,承认这一事实是至关重要的第一步。无论你确信范围内的哪个值是正确的,最好还是谨慎行事,并选择不会导致事情朝着不良后果发展的替代方案。
总而言之,当你对决策没有足够信心时,我们建议你采取预防措施,但你若有充分信心时,就要大胆选择。
这种方法不仅仅是常识:在我的研究(2)中,我已经证明,它可被那种原则性的“理性”论据所证实(有人利用这种论据将所有不确定性还原为概率)。
模型有什么用?
你经常会听到比如针对经济模型的批评,就是人们在抨击用概率表示不确定性的方法时,经常“把孩子和洗澡水一同倒掉”。这就是我前面提到的虚无主义陷阱的一个案例。相比之下,气候学家对模型的使用相对复杂,可作为案例来参考。
他们意识到,在评估或判断受关注问题(例如:2050年的气温等)时,模型可提供关键信息,但目前还从来没有一种模型可以帮助分析全貌。
在我对气候不确定性的研究中,人们用模型给出的或可能已经给出的概率评估进行了信心判断,从而正确报告了不确定性。
气候学家(例如在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的报告中)必须根据模型做出判断,但他们也会借鉴其他证据,以及自身的经验和常识。这些判断通常不会以精确概率的形式出现,尽管模型会得出精确概率。相反,正如我在研究(3)和(4)中,与气候不确定性论著的共同作者所探讨的那样,他们用模型给出的或可能已经给出的概率评估进行了信心判断,从而正确报告了不确定性。换言之,他们采用了我上面提到的报告方法。
#HECprof Brian Hill
在极端不确定的情况下做决策时,我们如何利用所学所知,并认清不为我们所知的事物?#HECprof Brian Hill在播客中对此做了解释。
—— 巴黎HEC商学院(@HECParis)2020年4月15日
1.动态一致性和模糊性:重新评估。游戏与经济行为,120:289-310,2020年。
2.相信信念和理性决策,经济学与哲学。35(2):223-258,2019
3.气候变化评估:信心、概率和决策。科学哲学84(3):500-522,2017(与R. Bradley,C. Helgeson合著)
4.在评估中整合概率和确定度定性指标。气候变化149(3-4):517-525,2018年(与R. Bradley,C. Helgeson合著)